池鱼思渊【鸽子本质，不怼人】

【忘羡】《提灯映月》（肆）

［穷奇道截杀成功梗］

 

［cp只有忘羡，其它全员直］

 

［原著向，剧情向，爱情应该会少一点］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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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家第四

 

魏无羡发誓，他在随着江澄飘回莲花坞的时候绝对没有战战兢兢。

 

——好吧，的确是有一点的，就那么一丁点。

 

即使别人看不见他，魏无羡还是朝江大宗主冷冷的背影翻了一个不怎么优雅的白眼。

 

这小子一路上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，御剑还时不时地朝着身后瞟几眼，而且瞟的还都是他的方向，一张薄淡到刻薄的嘴唇动了动，但又在魏无羡几次怀疑他要叫出自家师兄的名字时很快的转回去，脸色阴沉的跟吃了狗肉一样。

 

他手里的紫电特别通灵的加大了力度，可怜了金子勋一会被紫电抽，一会被紫电电的劈啪作响。

 

魏无羡甚至想：这小子待会会不会给全体门生来表演一个“如何御剑撞上一棵树并倒挂金钩”？

 

想想那画面，魏无羡就莫名觉得他透明的肚子又疼了。

 

莲花坞还是如此的温柔而美丽，一如既往，它是自由的莲塘中欢游的鱼儿，分岔的尾巴一摇，便能带起一湾莹莹的阳光，和拂过长柳的清风。

 

四大家族中，如果说金家是腐败奢靡的钱窟，聂家是铁血尖刀的牢笼，蓝家是书香名邸的淡雅，那么云梦就是包容万物，静水流深的港湾。游侠的家族不像僧人选择了隐世的深山，也没有筑起高高的金梯，而是把根扎在了百姓人家的邻居，仿佛他们生来就在俗世，与居民唯一不同的就是能修仙御剑一般。

 

他以前每天都能听见云梦姑娘的嬉笑声，孩童顽皮的追打声，店铺里的老人还在叫卖着热腾腾的鱼面，买莲蓬的老头还在小舟上拿着竹竿敲他……

 

这一切都被时间和战火毁去了，在交集的马蹄战鼓声中消失了。

 

直到落红的叶飘过眼前，如晚霞的颜色把他揪回了现实，魏无羡才发觉到，原来已经入秋了。

 

金麟台的那出闹剧已经收官，在江澄的放水和蓝曦臣的劝阻下，温宁带着姐姐挡开心怀鬼胎的修士们，回到了乱葬岗。而中途离场却在收尾时姗姗来迟的蓝忘机，则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。

 

避尘出鞘本该除魔卫道，冷冷如白雪松竹，势力稳快似山岳，让所有妖魔鬼怪大惊失色慌忙逃窜。而它现在握在自己主人的手里，稳稳的划开了那全身到下除了眼睛啥也没露的男人的衣服。

 

厅内的人都睁大了眼睛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上的痕迹。

 

“千疮百孔？！”

 

金光善惊讶的看着那些伤口，黑黝黝的咒洞，似乎还有冷飕飕的风从中间吹过，他的眼睛里闪过了复杂和精明，又回归了讶然。

 

“既然如此，那么江宗主便把此人也一起带走吧，此次是我金家收人不当，择日便给江宗主赔罪。”

 

江澄嗤笑道：“金宗主好大的口气，一条人命，就是赔个罪能洗清的了？那么以后有人杀了人，岂不是送些金银财宝就能算了的？”

 

“是的。”却是蓝曦臣开口了，他以往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淡了好几分，仔细看来竟然蓝忘机的味道：“金宗主，人命不可如此轻贱，更何况魏公子含冤而死，这等事情岂能儿戏？”

 

就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聂明玦都流露出赞同的神色。

 

金光瑶笑道：“二哥说的是。父亲，不如……”他还没说完，金光善就插道：“蓝宗主说的是，但今日已经不早了，不如早些散会，来日再谈？”他这样说着，面上显出疲惫之色，仿佛真的被这一连串的事累到了一样。

 

江晚吟根本不信他，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他，但金光善不是跟他装糊涂就是避而不谈，最后好不容易才答应了把魏无羡葬在江家，阴虎符也由江家保管，江晚吟这才罢休。

 

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
 

他望着隔岸观火的百家，在心里痛骂那个一直都不让他省心的师兄，却骂着骂着眼眶又红了。

 

他的师兄再也回不来了。他再骂又有什么用呢。

 

江家祠堂内，紫衣的年轻家主挥退了所有人，一人一魂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沉默着，只有案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在无声的看着他们。

 

他跪在蒲团上，魏无羡发誓这是他跪的最歪的一次——他的背弯了。

 

江澄的脸上有透明的水滴流过，砸在冰凉的地上，他把袖子卷起来擦泪，却越擦越多，到后来都懒得去擦了。

 

反正这里没有人看他。

 

他在魏无羡的注视下向着上面整整齐齐的排位上了香磕了头，这才跟他们唠唠叨叨的说着。

 

“爹，娘，魏无羡走了。他在你们那边吗，如果看见他就帮我揍他几拳，告诉他等我死了以后我就会来地府找他算账。”

 

“魏无羡这混账，什么都比我好，就连死也死的比我早。”

 

“当年的云梦双杰，他可能也不记得了罢。我知道他一向不会记得这些。他那英雄病，也大概一辈子也治不好了。”

 

……

 

他拉拉扯扯说了很多，到最后连魏无羡和他小时候打架的琐碎小事都抖了出来，还叫爹娘好好关照他一下，别让他再出去祸害人了。

 

说着说着，他渐渐的沉默了。

 

“师兄啊……”

 

没有回答。那个他一直追赶的人已经走了。

 

除了姐姐，家人都不在了。

 

他把手臂挡在眼前，弯下腰，无声的哭，又接着放声大哭。他又哭又笑的，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护不住兄弟还是魏无羡的愚蠢。

 

魏无羡看着他良久，即使江晚吟看不见，他还是张开了双臂，慢慢的从背后环抱住了这个悲痛的青年。似乎又回到了莲花坞灭门的那一天，两个失去一切的少年人拥抱在一起，相互依偎，泣不成声。

 

一声叹息缓缓散在了祠堂里。

 

“我的师弟啊……”